患平，不患平。

今天，是你陪着老周的第1658天！

一位南昌的朋友，与我聊天，他说，（自古）老百姓，就一个信念——患平，不患贫。可，几千年里，换了这么多朝，公平依然没寻着，那些“劫富济贫”的绿林好汉，没一个成气候……如果这样理解，恐怕永远寻不着。在我看来，“患平，不患贫”里的“平”，不是公平，而是均平。如果作“公平”理解，那就想多了。而且，我们有一段时间，是享受过“均平”的，只不过不适应发展，从长计议了（详见《我们如此不安，为什么？》）。还有就是，历史上那些流传至今的“绿林好汉”，从来都不是为了——老百姓的“平”。你看，黄巢。对，就是黄巢起义的那个——黄巢，不是地名，是人名。他爹是个狠人，私盐贩子，这可是那时候就明令禁止、犯法的买卖。干这样的买卖，一旦做大做强，多半需要武装。所以，自古以来，私盐贩子和土匪强盗，没什么太大区别，都属于第三社会的边缘人。后来，传到黄巢这一辈，家里有了不少积蓄，有了改弦易辙的本钱，按现在的话来说——就是洗白了。于是，黄巢从学，读经学诗，参加了多次科举考试，妄想当官，可惜——每次都名落孙山。你想，唐朝末年的科举，其实已经跟其他制度一样，开始腐朽，就连当时韦庄、罗隐这样的大才子，都屡考不中，更何况啥都不是的黄巢？所以，当时底层上升的通道就这样——堵塞了。但，堵得还不严实，还有一个办法——投军。当时，唐朝的军阀割据势态，已形成，各地军阀，经常混战，正是用人之际，只要有两下子，不管你是谁，单凭拳脚枪棒就可能博取一份功名。但，黄巢自知没那“两下子”，也就没去投军。只是后来，形势所迫，加上自己驾驭不了的“野心”，读书又无出路，正好赶上王仙芝起义，黄巢就纠集了他爹的旧部，加入了起义。后来，黄巢独撑局面之后，号称——冲天太保均平大将军。打着“均贫富”的旗号，号召力极强，游走于各路藩镇州县之间，打一个地方，抢一个地方，越闹越大。再后来，湘江涨水，他乘大竹筏从广西北上。当时的北方，由于长期战乱，社会破坏更严重，所以响应者更多。于是，很快，他就打下两京，进入长安，建立新朝，国号——大齐。这个“齐”，就是他的“均平”号召。黄巢，就这样当了皇帝。但，他的大齐新朝，还是一派流寇作风。他麾下号称60万的军队，没有自己的后勤供应体系，走到哪儿，抢到哪儿。先抢富豪和高官，再抢中产阶级，最后连贫民也抢。看见什么抢什么，不仅抢财物，还抢女人。你看，韦庄的《秦妇吟》里的秦妇，就是和一位被抢到黄巢军中的女子，这样的故事，诗里还有不少。有人不满，写了一首讽刺黄巢的诗，挂在尚书省的大门口。黄巢手下的第一号大将——尚让，第一时间把尚书省的所有官员，连同看门扫地的杂役，全部挖去双眼，倒吊在大门口，还在全城搜捕所有会写诗的人，最后抓了3000多人，不加分别，全部处死。黄巢来之前，百姓渴望他来，惩治不平，实现均平，共享太平。而，黄巢来了之后，长安周边的百姓，却朝不保夕，日子更不好过了。富人活不了，穷人也活不了。能逃亡的，都逃出去了。没地方抢了，怎么办？周围的军阀一围上来，黄巢的60万大军，也就散了，大小头目分道扬镳，黄巢只好再次跑路，重新流窜。但，这一次，已经没人拥护他了，没过多久，也就穷途末路了，只好——自己了断了自己。摸着良心说，我们喜欢均平，但，更喜欢发财。所以，均平——是求富不得之后的追求。如果一个社会，出现了普遍均平的呼声，那就意味着——求富，已经成了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奢侈，贫富不均，已经到了难以容忍的境地，一般人发财的梦，没有途径可以实现，上升渠道严重堵塞。统治者，没有办法维持一个正常的秩序，社会不公已经相当普遍。也就是说——这个社会，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。而，处于崩溃边缘的社会，老百姓由于社会的失序，对统治者不满，乃至绝望，因而会对第三社会的边缘势力——抱有幻想。你看，那些“绿林好汉”的崛起，一般都会打着均贫富的旗号，迎合百姓。虽说，扯旗造反的土匪，个个都号称杀富济贫，但，实际上——杀富肯定有，济贫却未必有。你看，历朝历代，杀富之后，财富一般都进了领头人的私囊，小头目才能分得一点余沥，至于小喽啰，只能干瞪眼看着。至于，所谓的“开仓分粮”，多半是因为土匪们搬不走而已。尽管，老百姓痛恨社会的不公、统治者的骄奢淫逸，但，随之而来的造反，除了最初某些贪官污吏、土豪劣绅遭殃，令人解气之外，带来的，却是更大的混乱、更为严重的不公。所以，那时候想过正常、太平日子的百姓，一旦遭遇这样的“造反”，就是灭顶之灾。我们经常在小说和古装剧里，看到——盗亦有道。其实，这只是一种被美化的状态。盗匪高喊均平，无非是一种宣传，从来都是说说而已。百姓看见了他们打家劫舍，也看见了他们奸淫掠夺，偶尔看见他们开仓分粮了，就会把“打家劫舍”“奸淫掠夺”这样的“小事”忽略，而且，分到粮食后，百姓们更会对上层满怀怨恨，一心只想泄愤。其实，第三社会的造反，原本就是对社会秩序的破坏。指望他们实现社会正义，根本就是缘木求鱼。求来的，只能是更大、更惨的灾难。写在最后：放到现在，应该是——“患平，不患平”。这两个“平”，见仁见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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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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